案头的山水,浪迹的天涯
发布时间 :2011-05-25

南京师范大学  赵久龙

    雨都变成了窗外凝结的水滴,岁月从我的掌中逝去。今夜,星星将被隐去,今夜,我想念沉淀成曲的过去。案头的山水,描画着轻绡数幅间的眷念与感喟。而我仍守在回忆里的家,等你们讲浪迹的天涯。
    梦回母校,那教室前的黑板,黑板下的讲台,那清脆的铃声,草坡上弯弯的羊肠路,那空无一人的足球场,那些随风而逝飘向过往的欢声笑语,那在瓷砖墙上爬着的蚂蚁,那树靠心底的一粒鸟鸣,那躺在阳台上的阳光,那枕着花香蜷曲假寐的野猫,那课桌上像河流沙漠一样的木纹……
    故人曾写下这样感性的话:仰头,远处那片失色的天空。即便是站在最高处仰望,也觅不到任何色彩。如此空旷,如此苍白,如此而已。温暖的天气,暖春没有犹豫地到来,如同我没有犹豫地忆起。那些人和事,还分明的,在脑海,在心口。毕竟一起走过的,那些岁月,那些流年,始终在。我们都不曾遗忘,遗忘微笑,遗忘记忆,遗忘时光。写得很美,走过的路,两旁的风景,散落在岁月里的片言只语,轻轻地拾起,浅浅地思忆。冲动的、难过的、悲伤的、霸道的、幸福的、开心的,无关乎风月,且留与我细细品咂。未来究竟会怎样有谁知道呢?某年、某月、某日,相望相忘;某天涯、某海角、某人潮,相逢一笑。不再笔走天涯,不再无端感叹花未全开、月未满盈、人生若只如初见,却依旧漫漫江湖路。所以有酒可要满饮,因为惟有杜康解忧,诗酒还应趁年华。时光可不恋旧而我们终会释怀,或者冲淡,或者凝重。
    忆往追远,黄口小儿初学行,最喜远山郊野乎。当然还有江南,那诗词的江南,那惹烟迎风的江南,那油壁香车的江南。斜阳晚照,碧水青山。无限思,乌篷船,仿佛,渐行渐远的故乡。年轻就要飞,即使千山万水,也无所谓。知否,总会有些存在心里的东西令人低回不已。也许是人造的亭台楼阁与古老的破房,花花绿绿的玩山世人与田间的劳作人儿,来自四方的善男信女与百里山景的缝隙里住着的老山民,于我心有戚戚焉。陀思妥耶夫斯基犹恐配不上自己所经受的苦难,而我们却下作到仿佛不作此感怀便对不住这热泪盈眶的青春。那时的眼波仿佛窃取了几个世纪的江河,泛滥,成灾。这是那些错把倾诉冲动当作创作才华的无知年生”所特有的观照与悲悯,遥想当时怀抱,纹人墨刻”乎?恰似无病呻吟矣。
    其兴也渤渤,其亡也忽焉。那个不曾悟空、无须八戒,自歌自舞自开怀的无知年生已然逝水东流,不起涟漪。究竟何以名状呢?仿佛,只是一种感觉,似乎有点像是初恋,言不尽意,且记下这段文字共醮之:

    初恋,是冬日里维珍和俊尚欢乐地躺在雪地里;是劳里离开时小妇人乔治始终没有从口中说出的挽留;是郭靖突然看到船上的蓉儿心头那一荡;是简无法克制回到克雷德先生身边;是希克勒和凯瑟琳几乎忘掉自己的炽热;是十七岁的单车,是不哭,是预演,是序曲,是试探,是永远,是心灵相通的美好,是不离不弃的决心,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。

    后来,流年偷换,才明白,爱恋只是虚幻的美好,恋爱才是现实的苦乐。现实没谱,梦想又会否永驻呢?于是不吵不闹不炫耀,不要委屈也不要嘲笑,惟愿事如心想运随人愿。世界的悲伤与灾难都太多,我们活在平静遥远的角落,无力怜悯,亦未曾超脱。尽人力,听天命乎。在看似还年轻的时候高傲地向世界宣言:三十何以立,在变老之前远去!只因如果守望,谁能还我们一片麦田?内心之内,北方以北,一片芜杂,荒无人烟。呜呼哀哉,不如归去也。
    友人云,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在存在主义的边缘孤独地迈向人生的虚无,孑然一身,仅此而已。何尝不是呢,人生如逆旅,我亦是行人。卷虚取舍,如太虚片云,寒塘雁寂而已。然儒者曰,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。修齐治平之事,人生三不朽之业,轻重几何?孟家夫子曰过:权,然后知轻重;度,然后知长短。可乎?道德文章事,君且慎思之。
    尝与诸友人谈天说地,诗词歌赋乎,萝卜白菜也。然每念及母校,是非多多,凡此种种,心实荷之。古人以诗礼传家,亦以耕读传家,而今私塾不再,书院作古,俱往矣,岂不惜哉!
    闭门造车,出门不合辙也,见笑于方家大雅,罪莫大焉。最后引用青春写手七堇年的一句话送给孩子以养此文浩然之正气”:要有最朴素的生活,与最遥远的梦想。即使明日天寒地冻,路远马亡。